【申精】湖师大写作学406分—穿过跑道上的那些黑夜

我是背包客 · 发表于 2018-10-19 14:50

：原谅写作学专业学子的文艺范！

               《穿过跑道上的那些黑夜》

“在多少个黑夜面前我曾望而却步，但这一次我决定拼尽全力奔跑。即使半路倒下，也要面朝终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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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第一次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时，考研的硝烟尚未浓厚。望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桌椅，我仿佛即将远征一般独自在自习室里默念着开战前的宣言，现在回想起来，难免会因为当时上涌的热血而羞赧地一笑。可每当我听到他人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祝福时，总会在无意间想起这句话，因为它不断提醒我：现在的一切绝非“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他人以为的轻描淡写背后，踏破了多少铁鞋，穿过了多少黑夜，只有自己明了。

一、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请允许我将时间线拉长一些，回到四年前那个写满了懊丧和燠热的夏天。
      彼时的我还是一个不知未来为何物的少年，手里攥着离二本线还差两分的成绩单，整日与母亲奔走于不同“熟人”的住处，渴望用家里微薄的积蓄换一个四年的归宿。但事实证明，这个归宿如同登门造访时送出的礼一般，最终下落不明。大概是在这个过程中，少年的懵懂与无知终于被现实敲破，开始学会用双眼去衡量身边的一切，望着已到天命之年的父母那些人前的强颜欢笑与人后的愁眉不展，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过去所谓的年少轻狂，不过是踩在二人佝偻的背上指点江山，反过来又讥讽他们不敢直起背来平视人生。到底什么时候，自己习惯以这幅可憎的模样放纵早该收敛的任性，什么时候？
      带着这样的反思，我决定离开熟悉的一切，告别所有的亲友，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目的就是为了摆脱所有过去的干扰，重新给自己划一条起跑线。我想看看，自己究竟能穿过多少黑夜，跑多远。
      从那个夏天开始，我把个性签名改成了“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决定不达目标就不改签名。
      在他人不知疲倦地抱怨老校区陈旧的基础设施时，我慢慢养成了早起读书和深夜跑步的习惯，逐渐静下心来坐在图书馆里一页页读着从未有机会接触的书籍，记得一次在书里读到：“生命是长期而持续的累积”，我于是更加坚定：质的飞越需要量的累积，人生可以失去一场考试，但不能失去当下的一朝一夕。唯有继续从容向前，才不会辜负那些在漫漫长夜中熠熠生辉的付出与坚持。
      每当我感到压抑或烦闷，就会放下笔换上跑鞋，在深夜几乎无人的操场上奔跑。从前我就觉得夜幕下的操场与生活有几分相似，你似乎望不到尽头，前方可见的只有一片捉摸不透的黑暗。但与过去不同，我不再满怀恐惧地望而却步，而是渴望穿过它、熟悉它、享受它。有些路，大概只有自己亲自走过才会明白有多曲折；有些黑夜，大概只有自己亲自穿越才会明白有多温柔。跑完之后坐在柔软的草坪上，抬头看繁星夜垂的天空，一阵风吹来，轻抚大汗淋漓的身体，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踩着规律的节拍，顺着这个节拍你仿佛能听到身体深处传来生长的声音。
      就这样，我跑过了三年的寒来暑往，跑过了三下乡，省级英语演讲比赛，也曾与国家奖学金擦肩而过，回过头来时已经到了大三下学期，这个身边所有人都显得风尘仆仆的时间点。我明白，命运再一次以相同的方式来到我手中，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二、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正当我以为接下来的路会如我所愿地展开时，现实又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大三下学期繁重的课业和我难以自愈的拖延症导致前期的进度极为缓慢，专业课把我白天的时间基本填满了，只剩下每晚的几个小时可以读一读外刊，由于词汇量的贫乏，每读一篇文章并进行翻译、订正都耗时巨大，严重压缩了我读专业书的时间，使得我暑假前没能把专业书完整地看一遍，而且现在看来，精读外刊虽增长了我的知识面，提高了一定的英语能力，但与钻研真题相比还是收效甚微，不过我依然不后悔，因为这个过程奠定了我对英语文章的阅读兴趣，培养了阅读方法，为暑期的训练打下了基础。
      随着期末考试落下帷幕，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自习室悄然打响。考试尚未结束就有同学带着厚厚的一摞书去占座，待我和一行同学赶到时只有靠门的位置尚且空余了。放下书的一瞬，我抬眼看见黑板上不知是谁用粉笔写下一行字：“考研党们向前冲啊。”这句酷似冲锋口号的标语让我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再次告诉我，真的再没有逃避的理由了。
      暑期两个月我主要攻克英语。因为英语是下午考，所以我把英语的学习也安排在下午。每天早上背完单词，上午看专业书，下午我会做一篇真题阅读，然后对答案，自己通篇翻译后对着文章译文订正。吃完晚饭我会散散步，然后到教室用手机看英语的网课，阅读理解和翻译我都看，网课里对文章鞭辟入里的分析和对句子精准的拆分组和让我受益良多。等到我把05-09年所有阅读都翻译完，专业课第一遍基本过完，八月已经来到了。
      这时期的我陷入了第一次瓶颈。我发现即使自己把阅读通篇翻译了，能大致读懂文章了，题目的正确率依然上不去；专业课即使看得再仔细，整理起知识点来依旧迷茫，书本里的内容浩如烟海，怎样提取有效信息是极为严峻的问题；同时我开始每晚看政治，熟悉又陌生的内容让我喜忧参半，而低得吓人的选择题正确率也让我逐渐不知所措。这段时间我常常望着操场上深不可测的黑发呆，我不敢再奔跑，因为我感觉自己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冲破眼下的死循环，仿佛眼下的迷茫和跑道一样是个圈，永无止境。
      我的内心酝酿着一场积郁已久的雷雨，难以得到释放。
      在这片凝重的高压中，一记清脆的雷声终于划破了沉闷。当我精疲力竭之时，来自目标院校学姐的安慰成为了我的救命稻草，在她的指点下我决心改变策略，不再漫无目的地翻书，而是以课后习题为纲整理几本书上的知识点，并找到对应的解读，这样一来就可以加快步伐前进，省去了大量“抄书”的整理时间。英语我也不再通篇翻译，因为前期的积累已经足够，下一阶段应该侧重的是解题技巧的培养；政治则保持每日训练，因为开始得晚，现在只能自己适应挫败感，然后才能反败为胜。
      重新找回规律之后我的状态好了很多，已经不再焦虑。我决定回家休息一周后重振旗鼓，开学再战。
      然而回到家后的光景却让我大吃一惊。一次无意的机会我瞥见父亲的背上居然惊现一条又粗又长的伤疤，这条疤如同啃噬人骨血，诛心的毒蛇一般钻入他的身体，横跨了整个背部，刺得我双眼生疼。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才知道，身为夜班司机的父亲上半年遭遇了一场事故，若不是肇事方处理及时，现在情况大概难以设想……而为了不耽误我的复习，家里人在我面前对此事一概缄口不言。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电话里那欲言又止的口吻背后所掩盖的深沉。
      我的内心倾泻着一场积郁已久的雷雨，冲刷着每一寸干涸的土地。
      此前我曾无数次自我怀疑，我觉得自己乏善可陈的人生实在缺乏亮点，在无数个黑夜面前我都选择了望而却步，选择了苟且，选择了好走的那条路。我不知道这样一个懦弱的逃兵究竟有什么资格渴望打一场胜仗。但就在前一秒我懂了，即使是这样一个乏善可陈的自己，也始终有人在背后默默无声地给予支持与信任，无论处于怎样的低谷，他们始终相信着那个被现实否定得体无完肤的你绝非池中之物，总会迎来“一遇风云便化龙”的一天。
      不重要了，所有无法圆满的夙愿不重要了，所有来自现实的嘈杂也不重要了，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消逝，胸中擂起一声声雄浑沉着的战鼓，与低鸣着的蓄势待发中的怒吼交杂在一起，汇成一股股强大的音浪驱使我向前。我不再贪恋多余的休息，只想回到自习室，回到跑道前，用尽全力去穿越眼前的黑夜，即使倒下也要面朝终点的方向。
      一周后我回到学校，恰逢开学，考研也进入白热化阶段了。此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期间我也有几次临近崩溃，但最终还是挺了下来；叶落霜降，转眼最后的决战就要到来了。

三、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临考的那一个月我常常会难以入眠，说不清是因为焦虑还是亢奋。我索性不再思考，孤注一掷，走一步险棋。我改变了之前的作息，把入睡时间和起床时间推迟，保证睡眠时长和复习质量，为了能有地方学习，我避开了图书馆的座位竞争，改去教室；为了弥补早上损失的时间且不让自己偷懒，我每夜流连于十一点后的路灯下，边吐白气边背英语政治。
      那些漫漫无眠的深夜，我往往会在操场上疯狂地奔跑，跑到力竭，然后在初冬的微寒里出着汗，大口吸着冷冽的空气。在考研前最后的一次夜跑之后，我收到了朋友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图片，里面有一棵许愿树，上面挂着一张红纸，写着我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字：祝考试高中。我不禁莞尔，抬头看跑道似乎也不那么黑了，远处的天空隐隐有星光在闪烁。
      考试那两天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几乎没怎么休息，却依然亢奋。
      考完最后一科的下午我和同学走在回来的路上，心里似乎是满足，又似乎是失落，但更多是如常一般的平静，好像每天结束了学习之后一样，但我们都明白：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查分那两天，我关闭了朋友圈和空间，因为此时任何关于分数的风吹草动都能激起我心中的轩然大波。重蹈覆辙的担忧不可避免地敲击着我的内心，我决定等考完驾照再来查分。在通过驾照考试的那天下午，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希望车能开快一些，又祈祷不要这么快到家，纠结万分。
      当我输入准考证号，406几个数字跃入了我眼帘！我的大脑陷入了几秒短暂的空白，然后又输了一遍号码，依然是这个分数。这时我才敢确认，这的确是我的分数！我一边举着手机给父母看，一边嘴里说着：“稳了稳了……”
      之后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最终我以总分第二的成绩被拟录取，当我骑着自行车在全新的校园里穿行时，我感觉人生的地图终于被铺开，许多曾经向往的生活即将展开篇章。原来黑夜并不是那么恐怖，永远无法穿越的，跑道上看似没有尽头的狂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我抵达了心中日思夜想的彼岸。就像《喜剧之王》里尹天仇坐在一片黑暗的大海前说的：“等亮起来就会很漂亮的。”
      考研已然结束，也许有一天，岁月把它冲蚀得望不见边际，但我知道，不管过多久，只要迈开步子，我依然能看见夜色下的跑道，路上依然有那么多自由的风，那么多灿烂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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