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即兴而书,天马行空,难免疏漏,诸位吐槽拍砖莫过犀利。 A
大致可以确定,中国古代史经过百年的研究(即现代史学)的局面如今呈现出二种研究势头,一种是依靠新的材料的解读来进一步深入,一种是转向新的研究方法。前者早些年来说以敦煌文书,晚些如天一阁天圣令的发现可为代表。后者受欧美史学观念的影响,开始将研究对象细致化、具体化、微观化,还有就是学科交叉化,典型如社会史的兴起。 二种研究趋势的长处自不必说,但是我想说的是,前者的研究在实际的操作中并不现实。因为一般来说,除去金石类,大部分新材料来源于两个地方:地下或者较大的图书馆。说点内幕的话,这两个地方发掘出来的东西,一般都要经过某些特定人物的手,虽然这些人寥寥可数,但材料在他们的手中完全得以消化后,才会慢慢得以公布,基本上价值都已经被那批人化为成果。比如帛书的出土,发掘蛮早的,帛书的具体内容却被捂了好久,原因呢?还需要说?遵循传统的研究方法在传统的研究领域内生存颇为不易,尤其是在成果颇丰的中古研究(3—9世纪),前人的成果已经形成无法逾越的高峰。更多的老师开始转向我上面所说的第二种研究方法。如社会史、环境史、公共卫生史等等。如果想以后从事一直从事学术,我觉得这些都是有前景和价值的领域。 B
个人觉得,中国古代史研究的一个很大问题就是裹足不前,思维保守。至今还有人沿袭清代汉学考释之路,进步点的沿袭兰克实证主义方法,再好点的消化下年鉴派等一些西方思想。毫不客气地说,百年前中国理工人文社科等学科遵循西方研究道路后,如果说现在的理工科研究落后于西方三十年的话,那么历史学科至少落后于五十年。中国史学不会有人写出《地中海》之类的里程碑似的史学名著,也不会出现剑桥学派和年鉴学派之类的群体,因为我们现在所认为的新思想其实是在炒人家几十年前的冷饭。 所以,大部分人买书都会买如古籍可以长久保存的书籍,而时人的史学著作去图书馆借来看看即可,不必刻意收藏。
当然,历史不是最惨的,古代文学的研究甚至比历史研究的形式还要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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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外语对中国古代史研究来说基本没用。但是,如果你想做一个好的史学研究者,必须抛却这种偏见,没有交流,永远都是裹足不前。古人在出行艰难的情况下仍然跋山涉水求学交流,而今天合格的史学研究者至少能够关注、明白和跟紧全球前沿的脚步。至于能不能消化,就靠自己了。你要明白一点,中国史学在梁启超提倡新史学之后,就完全走向了西方研究范式的道路,这种潮流在今天裹掖了基本所有的主流史学研究者,不可逆流。所以,无论是哪个领域,如果想在主流史学界生存,你必须面朝西方,而不是脚下。 D
排除个别情况,整体而言台湾顶尖大学历史系研究生学位论文质量远超大陆顶尖大学的,原因只有一个,对岸的接受了更为活跃的、开阔的、发散的史学研究方法、理念。去知网随便下载一个大陆硕博士论文,很少很少有人会在研究综述中说清楚他写的对象在外国的研究状况。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可以如此形容。学生如此,老师亦如此,大部分普通院校的导师们并不比他们的学生好到那里去。 一个可怕而扭曲的共识是:中国古代史,国内研究是最好的,外国人只是凑凑热闹。 可能自家人觉得稀罕,实际上如今中国古代史的研究成果基本在国际学界上是拿不出手的,是的,也许我们占有别人所没有的新材料,但是占有不等于就能创造出史学成果,诸位大佬们的研究仍然像是古材料整理者,本质而言和图书馆管理员没啥区别。就我所知,可能国内对宗族社会的研究大概还拿得出手,常建华07年在法国大名鼎鼎的《年鉴》上发表过长达50多页的一篇论文,而这,也是《年鉴》创刊七十多年来中国史学界所发表的唯一一篇,是空前,但希望不是绝后。 E
我并非极端主义者,亦非虚无主义者。前几天听傅璇琮(国内唐宋文学泰斗)讲座,他说,每一代学人都有不同的学术追求和超越精神,而不是拘束于前辈的框架里。可能造成以上诸多问题的还有体制等大的社会背景,但整个史学界自身也有问题。 与诸位共勉! PS:欠87版主的另一篇还得拖几天,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