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成绩出来的那一夜

有美在望 · 发表于 2018-2-12 10:09

深夜8小时—— 一堵墙，两个人。

老式小区，楼道对门的两家住户，各有一间屋子，以墙为邻，一间屋子的打鼾声，在另一间屋子里回响。左边住着耄耋之年的老人，长年在床。右边住着花信年华的姑娘，准备考研。

23：00
老人又在喃喃自语了，声音细碎嘈杂，动静很大却不清晰。应该是年岁太大的缘故，导致发声系统退化。老人只能通过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语言来疏解长年卧床的苦闷。姑娘静静地咀嚼深夜的味道。
午夜00：00
姑娘还是没忍住，蒙着被子哭了起来。从考研成绩出来的那刻开始，时间静止，情绪定格。直到现在，一阵沉闷地哭声让时间又动了起来。老人不再喃喃自语，继而，在时间里找寻自己年轻时痛哭的记忆。
凌晨1：00
老人歪着头，脸上的皱纹轻轻抽动，使劲搜索那些零星的记忆。每一条纹路里都清晰地镌刻着时间的痕迹，时间见证着老人的一生，老人却想不起时间里的种种。老人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20平的这间屋子。放眼过去，记不起来路；抬眼未来，找不到归路。姑娘还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已。
凌晨2：00
姑娘使劲地哭，一眨眼，都哭了两个小时了。终于，眼泪的内存不足了，姑娘就坐了起来，同样的眼神呆滞，看不到归路。这一年来走过的路，不愿回忆，不忍回忆。找工作，辞职，学习。在成绩出来的瞬间，这些都没有了意义，所有的一切，随风去吧。老人的鼾声，在两间屋子里，久久回响。
凌晨3：00
老人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梦里面的老人，看到了24岁时候的自己。当时，腿脚灵活的不行，能蹦能跳能跑，一身素色旗袍，相当漂亮。镜头一转，24岁的老人被未婚夫退婚了，自此，老人一病不起，卧床半年。老人心疼地望着24岁的自己，傻姑娘啊，路还那么长，你别这么忧伤。一墙之隔的姑娘，眉头紧锁，忧伤依旧。
凌晨4：00
姑娘眉头的结，怕是无解。姑娘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躺着那些个黑夜无眠的自言自语。“有时候，我拥有鸿鹄之志，却一直重复燕雀之路”“我像知了一样，一遍一遍地鸣叫着一时的执念。”“我害怕明天，害怕一直重复今天，没有结果的今天。我又期待着明天，我想看看明天会不会不一样。”眉头结下的结，还是无解。老人的梦还在做着。
凌晨5：00
老人刚想和24岁的自己说说话，梦就醒了。老人嘤嘤地哭了起来，回不去的美梦，抓不住的青春，片刻心喜之后，又来到了这20平的屋子里。老人常说自己是多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现在，土都到脖子了。“这个冬天真是长啊”，老人念叨着，“我想看看花园那边的迎春花嘞”。姑娘的眼皮打架了，闭了起来。
凌晨6：00
姑娘梦里被100斤的大米压地喘不过气来，猛然惊醒，刹那之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状态，或许是类似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状态。“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姑娘嘴上嘟囔着。于是，姑娘平躺着，睁着小眼睛望着屋顶，发呆。是该好好想想了，想想将来到底想做什么。老人的自言自语，又开始了。
凌晨7：00
姑娘坐了起来，用指关节敲了敲那堵墙。过了五分钟，老人拿起拐杖，同样敲了敲那堵墙。这时，阳光同时照进了两间只隔着一道墙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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